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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战斗法师的第一个强敌是……

第二章 战斗法师的第一个强敌是……

「以下是风湾森林勘探所见习研究员艾先生的手帐」

拉伊特历1782年 下午三点四十二分

天气晴 未来两小时内可能有小到中雪 偏东风 风力五级

无火山地震预警 所里养的羊驼仍然健康

今天是我在这个荒郊野岭值班的最后一天了……我从蒂斯坦堡中央大学毕业时可没想过居然会被分配到这种鬼地方来,每天出了围墙就是山沟,没有酒吧也没有女孩子,每天被迫住在六楼上上下下能消耗掉一顿饭的卡路里,食堂又趁机宰我,难得吃顿肉还要额外收运输费和保鲜费,知道的说是在政府机关工作,不知道的大概以为我在劳改营里干活……幸亏今晚这种日子就要到头了,我终于可以回去城区里每天诶嘿嘿嘿……

——……——……——……——……

(这里有一条扭曲的弧线,大概是因为笔脱手在纸上留下的)

紧急记录!

拉伊特历1782年下午三时四十八分

勘探所正北方向天空出现不明光带——巨大物体坠落——长度目测可达三百米之长——

落点位于风湾森林五区——备注:该物体落入时对森林顶部造成溅水状破坏,目测损坏程度达B级以上——

记录完成。

——————————————————————

(一道分隔线)

神啊……我在这里呆了两个月,没想到会在离开前目睹到这种事啊。这一定是世界塔里的神祗给予我的启示——是可以让我有资格进入世界塔里,也当上「管理者」也说不定——不管怎么样,我得去看看。

——————————————————————————

(又一道分隔线)

沿着刚刚那个东西坠落的方向,我进到了森林里。

刚刚远处的蓝色天空的边缘忽然像水波一样荡开一圈白色的耀眼光带,接着……一个几乎和半个山头一样大的黑影从上突兀地坠落下来,像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一块碎片一样,笔直地砸向正下方的森林,和森林的绿色顶部接触的时候,远远看去效果如同掉进了水面,飞溅起了层层的绿叶和惊鸟……如果这种事发生在稍微不那么偏僻的地方,一定会引来至少方圆三十公里内的人来围观的吧……再次心疼自己。

虽说和我一样没见过这种事,森林里的动物们好像是都觉得是什么灾难发生了,鹿和猿猴都成群结队地往森林外面跑,这样跑下去估计在山那边的村子里的猎人会捡到大便宜。只有几只鸟跟在我头上,让我稍微更加安心了一些。

已经过了二十分钟……这附近的树都被冲击波震得歪掉了,看来那个神启就在附近——在那里吗?

天哪——记下来记下来——

这个一定就是那个没错了——那个——先知拉伊特的神话典籍里预言的,未来在由于管理者脱位而引发的浩劫里,能够指引人类存活下去的方舟!

三百米长的白色船身——粉红色的纹路——船体上高大的未知建筑——还有——呃,还有若干门看上去是……是巨大的火炮的东西,难道神的救世方舟其实是一艘战舰吗……

本来在我头顶的鸟儿都已经飞过去了,它们该不会是想在这个上面筑巢吧……算了,不如我也靠近一些……

——紧急记录——

船上有声音!人的声音!

难道……是神明吗?世界塔里的管理者?

记下来记下来……通通记下来……这样的话就光凭这本记录我都可以发财啦——

「瞳?」是一个阴沉的男声,说了个莫名其妙的单字。

「瞳……?」又是一声。

「唔……来了。」是另一个声音……女声,听起来声音很轻。

停滞。几秒钟后,一声什么东西倒在金属地面上的沉闷声响。

停滞。快步走路的声音。开门的声音。快步走路的声音。

「伤得那么重吗……真不知道你在追加那个坏消息时是怎么样的心情。」是那个男声。

伤?神明受伤了吗?

「本……本来就是因为害怕才那样说的啊笨蛋,」接着是有气无力的少女声音,「换作平常的话……咳……就算那种程度也不会这样的……真丢脸。」

「平常的话?」

「这种失败一定是有原因的啦……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失败……这是怎么回事……完全听不懂。

「抱歉,我问错了,」男声顿了顿,说,「我是说,你现在怎么样?」

「不……不要这样切换话题啊,」少女的语气急促地变化,「只是全身上下有的地方很痛,有的地方没有知觉……但是我不会死掉的啦。」

「死掉当然不会死掉……只是……你现在还有什么功能可以用?」男孩的声音犹豫着说。

「原来你只是在想着我的功能……哼!我就知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和那边取得联系,这样也能早点带你回去。」

那边……那边是哪边……该不会指的是世界塔里吧?

「不能——但是你和我的任务都是为陛下征服这个世界吧……如果我能修复好的话……也是可以做到的吧……」

「还真是自信啊。但是我现在也没法帮你……这个世界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好像……好像出大事了……征服这个世界?这是神明大人的话吗?

「不是自信,是实力!……」少女刚说完,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至少我现在还有一个功能啊。」

「什么功能?」

「住宿啊!」

「……」

「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哦。虽然我很想让讨厌的希尔维连住在这个世界的树上就是了……」

「……」

————————————————————————

「这个研究员已经被送去接受精神治疗了,」薇莉娅回想起佐菲娅的话,「这本子就是任务说明。地图已经给你了吧。」

「征服世界?那我去调查岂不是很危险?」

「你还真信他写的啊。」佐菲娅的声音波澜不惊,「看这种对话,显然不是什么可怕的人,怎么想都是什么奇怪的商人在搞噱头吧……我自己就是商人,我很懂的。这么轻松的差事如果不是我,薇莉娅可是弄不到的哦。」

而现在薇莉娅靠在树上,气喘吁吁地低头翻看手里的地图。

「应该就是这里了……」

她抬起头,周围的树倒是果然如手帐里的记录所说,在巨大震荡波的作用下七歪八扭。而她面前有一大片损坏格外严重的区域,断掉的巨木横横竖竖地堵成了一面墙,透过木头的缝隙好像确实能看到某个白色的巨大轮廓。

「至少这艘船是真的有……不过该不会是雪盖上去的颜色吧?」她抬脚踩了踩脚下不深不浅的雪地,从身后取下手杖,塞进某块比较细的木头下面,稍稍在断木之间撬开了一个小洞,俯下身,想探头进去看一眼里面的情况——

「啊?!」

「啊!?」

一声惊呼下意识地从她嘴里冒出来,同时响起的还有另一个声音——

隔着那个洞,后面就是一双同样从另一边探过来的大眼睛,樱粉色的瞳孔完全是薇莉娅没见过的瞳色!

「是土著啊!好可怕!」

薇莉娅只听见对面的这一声尖叫。

「啊?土著?」

还没等她脱口而出的话说完,一阵巨大的噪音突然密集地响起,就像铁链拖在地面上——

下一秒,面前的整面断木墙壁开始剧烈地颤抖!薇莉娅完全搞不清状况,那一瞬间她还以为是地震带来的震动……直到一道发光的白色光束从巨木的缝隙里迸出来,像一根流矢从她的脸颊边擦了过去!

「这……」

毕竟是通过了考核的认证冒险者,薇莉娅当即飞身往侧面扑去,而那堵断木搭成的墙壁随之分崩离析,灼眼的白色光点像水平方向的骤雨一般决堤而来——

「金丝孔雀,竖琴,武仙座的星尾——」

这是自从她参加完全国冒险者统一考核之后第一次咏唱防御术式,虽然当初是她擅长的领域但是过了几个月,她差一点就念错了其中一个古咒语单词……法杖尖端的魔导水晶闪起神秘的光芒,一面淡金色的屏障展开在面前。这一刻的场面果真如同一阵瓢泼的光雨坠在薄薄的一层伞面上,雨点在伞面上破碎成空中飞舞的光屑,时间薇莉娅只能睁开一只眼,攥着法杖的手臂渐渐开始颤抖起来。

忽如其来的攻击持续了十几秒,所幸终于在薇莉娅所能支撑的极限之前停了下来。睁开双眼的一刻,就算明知不合时宜,薇莉娅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叹。

和那本被冤枉的精神病人的手帐记录别无二致,足足两百米有余,甚至逼近三百米的巨大船体,樱花色的粉红色装饰纹路,上面按照薇莉娅的理解本该是船舱和巨大风帆的位置上全是高耸的金属建筑,以及……甲板上口径夸张的联装炮塔和密密麻麻的奇怪仪器。

最不可思议的是船头上居然立着一个人影,本来对于这么一艘不在海里的巨舰来说一个人的体积应该是渺小到看不到的……但是那个人影的轮廓颜色实在太鲜明了,让薇莉娅完全没法把视线从她身上错过——是一个女孩没错,一头扇面般肆意展开的粉色长发直到腰际,身上穿着的和服——并不知道什么叫和服,大概是某种东方风格的长式华丽装束——是在这个国家很少用在服饰上的那种干净的白,点缀着新鲜的红色花饰。纤细的双腿从衣服的下摆伸出来笔直地立在甲班上,只包裹着过膝的白色长袜,精致的脚的轮廓从那双底子高高的未知式样木鞋子里完美地展现出来。

确定是刚刚在木头的缝隙里对视的那个人没错……但是薇莉娅对那双奇特的樱色瞳孔记忆犹新,而此刻站在甲板上的少女,双眼的颜色却像沉淀了一般变成了深深的粉红色,而且在身为冒险者的薇莉娅看来满是危险的气息——

「在这片殖民地闷了几天终于遇到土著原住民了……」薇莉娅看见少女舔了舔嘴唇,连说话的口气都变了,「我宣布这里已经是女皇陛下的领土了……卑贱的原住民就给我们做奴隶吧哈哈哈哈!」

「啊?女皇陛下是什么人?」

薇莉娅看着那张本来非常清丽却在狞笑的脸,对于目前的事态完全没有概念,「还有奴隶什么的也太过分了吧?」

「按照我的程式……反抗的原住民可是要被实行铁血政策的……」

「诶诶?」

少女的眼里再次露出危险的闪光——薇莉娅完全可以确定那双眼里确实发光了——她脚下的巨舰开始轰鸣起来,那些巨大炮塔上面,口径更细小的管口开始转动,并且每一组枪管都对准了薇莉娅——

「三联装25mm机炮——开火!」

再一次,漫天的白色光雨覆盖在薇莉娅的头顶,每一发白色光弹都在空中狰狞地旋转着!

「这……是魔法飞弹吗?!」

薇莉娅抓起法杖,「鸢尾花——青鸟衔起的竹鼠——瞬步!」

薇莉娅的身形在空气里模糊起来,同时朝一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移动,在身后留下一行虚影。巨舰上倾泻光弹的枪管也随着她的方向转动,但显然速度完全跟不上薇莉娅,光雨纷纷坠落在她的身后,融化雪层之后在地上凿出密集的坑洞。

「第二机炮阵列!开火!」

第一波攻击刚刚停下,薇莉娅还没来得及从高速移动中缓过神,随着少女的一声令下,刚刚倾泻完火力的一侧机炮开始停转冒起白烟,而巨舰炮塔另一侧的机炮开始转动——

「稍微冷静一下啊——金丝孔雀——竖琴——武仙座的星尾——屏障!」

看来来之前不该对佐菲娅的话那么死心塌地地相信啊!虽然搞不清情况,但是根据冒险者的职业素养,薇莉娅也只能选择武力自卫了。

薇莉娅右手举起法杖,水晶尖端再次撑起淡金色的护盾,暂时抵挡住光雨的同时,薇莉娅的左手开始在身侧汇集魔力,「艾诺西斯渡鸦——国王,日冕,和金色甲虫!」

这种程度的魔法飞弹的威力对于专精奥术的法师来说完全不入流,但是对于战斗法师而言已经是非常实用的中阶攻击魔法。薇莉娅从左手射出那枚淡蓝色的光弹,朝甲板上立着的女孩打了过去——

「咦?这是什么?」粉红色长发的女孩反应倒是非常快,在光弹接近前一个闪身,避开了薇莉娅的攻击。但是与此同时,巨舰上的机炮扫射也随之停了下来——

「果然这艘船是由你控制的吧……」薇莉娅利落地转动法杖到近战比较趁手的姿势,「鸢尾花——」

残影还留在地面上,但薇莉娅的身体已经在对方停止攻击的一秒钟内瞬间腾空,接着朝巨舰的甲板上落下去,锋利的法杖尖端笔直刺向对方的身体……

「可恶……被登船作战了,如果不是主炮和副炮不能用怎么可能给区区土著接舷的机会!」

「土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啦!」

下一秒两个人就并立在了甲板上,薇莉娅的法杖娴熟地刺向面前的少女,对方则只能靠敏捷的身法节节后退。

「是破绽?!」

高速来回攻防十几次之后薇莉娅终于找到了空手的少女的一个空档,法杖在空中虚刺一击之后立即转动杖柄,朝少女闪避的死角刺过去——

「女皇陛下的战列舰怎么可能让你一个完全不可爱的土著得手啊!」

「诶?!」

薇莉娅攥着法杖的手臂一阵发麻,在尖端刺中对方的前一瞬间,脚下的金属甲板突然毫无征兆地掀起一人大小的一块,挡在了少女的身前!

「那就再来!更多破绽!鸢尾花——」

咒语高速咏唱,薇莉娅的身形再一次消失在空中,完全没有给少女反应的时间,杀意便已经从她的后脑勺汹涌而至——

这就是战斗法师,把高超的近战技术和灵活的魔法辅助完美结合的冒险家!

「瞳!」

「什……什么?!」

薇莉娅再次感受到了坚硬的手感……不仅是坚硬!

和自己的法杖交错的是一把真正的冷兵器……那是突然出现在女孩背后的另一个人影,手中是已经出鞘的冷色细剑!

「啊——」

对方的力道并不算大,但在这个姿势上剑要比法杖和长矛都好用太多了,那个银白色的身影和手里的细剑毫不犹豫地往前逼进,直接把薇莉娅生生从船舷一侧斩落了下去!

「鸢尾花!——」

「坐标已校准——第一先遣舰队,奥德赛号,自跃迁光子导弹阵列,开火。」

薇莉娅的咏唱刚吐出第一个字符,视野就被眼前毫无征兆炸开的绚丽光晕笼罩了……只剩下一个被背后的刺目光圈映出的颀长黑影,手里提着那把华丽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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